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一路无话。小辉原本也想说点什么缓和气氛，然而后视镜上杨好阴沉的脸色让他忍住了开口。

到了霍宅，杨好停好车，见有人出来接应，不着痕迹地看了刚下车的霍道夫一眼。他们向来不需人接待，今天出来的人显而易见是给谁准备的。

杨好碾了碾脚底的白石，决定今晚哪儿也不去，就他妈一直跟着他俩。

直到他发觉跟在后边的人拐向了别的房间的时候，他已然跟着霍道夫进了他的屋子。

霍道夫一回头，发现他还杵在原地，没有要走的意思，挑了挑眉，也不呵斥，径直去了卫生间往脸上浇了点凉水。杨好想了想，发短信给外边的人吩咐了什么，跟着进去了。

不算狭小的空间一下站了两个人，空气一时有些黏着起来，霍道夫浑然不觉，从镜子里悠悠然看着身后的杨好，道：“还跟着？”

“跟着。”

“胆子挺大。”霍道夫转身，凉水浸入了嘴角的伤口，他忍不住舔了舔，被杨好瞅见，劝阻道：“越舔越好不了。”

“现在敢管我了？”霍道夫眯了眯眼，靠在了洗手台上。

杨好还是那么低着眼，不知盯着哪儿，背倒是挺直。“不敢。”

霍道夫笑他：“你倒是把你的行为和你嘴上说的符合一下。”

杨好抬眼跟他对视。

霍道夫今晚也喝了不少，只是多年养成的习惯让他看不出破绽，但此刻在他自己的地盘，自己的空间，面前站着......他自己的人。霍道夫一看他那漆黑发亮的双眼就心痒，叫杨好过来。

杨好应声上前，还是看着霍道夫不说话。霍道夫知道小孩儿憋着气，一晚上了，都忍不住要跟过来看看他们什么发展了，有点引人发笑。

他抬手摸摸小孩儿清瘦的下颌线，领着他更近了些。

有些事只要做了一次两次，接下来的每次都会轻巧熟路。他们在洗漱间里轻缓地接吻，这也是杨好第一次不占据主动地位的同霍道夫接吻。霍道夫显然是个熟手，引着杨好摘了自己的眼镜，先是轻柔地触碰，舔吻，然后挠一挠杨好的下巴，示意他让自己更进一步。

杨好在这放缓的进度中有些眩晕，但更能感受到每一丝细节，他微睁着眼，能看到霍道夫吻的投入的神情，听得到轻微的水声，感受得到有酒气喷洒在自己面前。

他的手不自觉搂上霍道夫劲瘦的腰，还是一样舒服的手感，却在这样暧昧的气氛中变得有些异样。杨好想进攻，想霸占，想拥有，但被霍道夫咬了舌尖做警告。

即便是这样，他还是忍不住欺压过去，霍道夫被迫勾着他的脖子向后倒去，直到背抵在了镜子上，但还是拿捏着节奏，不允许杨好有一丝一毫的僭越。

虽然他现在已经足够冒犯。

他们纠缠不清了足够长的时间，霍道夫轻巧地画着圈，让经验可以说是为零的杨好长了不少知识，他想更近一步，怕惹怒，也怕拒绝。于是难得温情地接了良久的吻。

分开时，两人的气息都微微打乱了。

霍道夫捏捏杨好的脖颈，杨好听话退开一点距离，霍道夫衬衫下微微泛红的锁骨就摆在眼下，杨好低下头去，用犬牙咬，留了个尖牙的印子。

霍道夫看着他的发旋，任由他咬，只是咬完了说：“怎么说你狗你还真咬上了？”

杨好想说给你留个标记，没说。

他不知道霍道夫怎么想的。把他当手下，宠物，还是别的什么。他不敢深想，怕自己想多了失望。

霍道夫看他不说话，笑笑，拿过一旁的眼镜就要从洗手台上下来，被杨好拦腰抱了个结实。一瞬间有些发晕。

霍道夫才发现他已经比自己高出一点儿了。

杨好看不见霍道夫的表情，只盯着镜子里的两个人，闷声问：“您......您怎么想的？”杨好想了想，又加了句：“那个人。”

霍道夫摸摸他的背，说：“这世界上有些东西是独一无二的，懂吗？”

杨好心里突然一顿，不受控制地加快了跳动，但他不敢想，愣头青似的问：“你是说......”

霍道夫还是勾着笑，语气却与平日有些不同，也许是酒精让他这把锋利的刀变的软和下来。他任由杨好抱着他，说：“天底下有那么多东西是孤品，但是只独我霍道夫一份儿的，很少。”

杨好的心跳快得有点儿让他难受。他不曾预料今天的意外会有这样的展开，但是他喜欢。他甚至舍得松开一时半会儿的霍道夫，想直面着他的眼睛听他说接下来的话。

然而站直的那一刻杨好犹如直坠冰渊。

霍道夫在忍笑，这笑他见过。

霍道夫每一次耍他耍的很开心的时候，都会这么笑。

见杨好反应过来了，霍道夫似乎更加开心了。他伸手抚了抚杨好的大动脉，感受着它的跳动，指尖甚至还残存这刚才暧昧的温度。

他用刚才一模一样的语气轻声细语，却如同一把利刃把杨好绞碎。

“以为那一份儿有你呢？杨好。”

“这世上完全属于我的东西，只有死物。但那些东西我明儿就能转手送人，也可能下一秒就被别人抢走。”

杨好一口牙咬的死紧。他不敢松口，怕自己下一秒就会扑上去把这个狼心狗肺，喜欢把别人当猴耍的人咬伤咬碎吞吃入腹。

他再一次，又一次，听信了蛇的谗言。

“没有什么东西能一直属于谁。我今天能带你进来，自然也能让别人进来。但是，我谁都不信。”

杨好盯着他张合的唇瓣，上面还留着自己留下的显眼的伤痕，他们就在不久的刚才还在姿势暧昧地接吻。下一秒就被这他觉得柔软得 不可思议的地方捅得血肉模糊。

杨好冷笑了一声。他发现自己真的跟一条被丢了骨头就跟人不停打转的狗一样。就算暂时得到过主动权，又怎知那不是敌人诱敌的手法？是他居然还抱有一丝侥幸，觉得发现了霍道夫的不一样，以为发现了自己的不同，以为霍道夫也和他一样。

也许只有强到让霍道夫完全的低头与臣服，才能掌控住这条冷血自私又无情的蛇。

霍道夫在杨好出声之后没有继续说话， 只是看着他。隔着眼镜，杨好觉得那眼神复杂极了。也许是讥讽集合体。他一定觉得我的样子傻逼极了，杨好想。

他捏下来霍道夫的手，劲大的留下了红印，于是习惯性地摩挲了两下红了的地方，反应过来之后又笑了一声。

霍道夫皱了皱眉头，觉得这样的反应不在计划之内。他还想开口说些什么，就被杨好打断了。

“霍道夫，”杨好说，语气很平缓，跟刚才的他差不离。

“你真他妈是老子这辈子见过最混蛋的人。”

这倒是不出他意料，霍道夫笑了笑：“这是你对上司的季度评价？”

杨好没再回答他的问题，只是很认真地看了看霍道夫，看他的眉眼，他的鼻唇。像是透过皮肉与血骨，把这个人刻画了一遍。

霍道夫竟有些猜不透此刻杨好的想法。到底是恨不得生啖其肉还是什么别的，他从杨好的黑眼珠里看不到，甚至连愤怒也看不到。有一瞬间他觉得自己好像错过了一些东西，但是很快他又释然了。左右杨好不会从自己手里溜走。他已经一只脚踏了进来，就别想有离开的一天。

“是我清楚的认知，霍先生。”杨好又叫了最初的称呼，明明眉眼间还尽是刚才的情绪，口中却已经满是疏离。他站直了身子，微微向霍道夫鞠了一个躬，然后转身出了这个令人喘不过气的地方。

“晚安。”杨好说。

好哥:已黑化